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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法视阈下文化虚无主义新症候及应对策略*

文章来源:网友投稿 时间:2023-08-11 14:25:03

魏泳安

就算法本身而言,无论是在数学领域还是在计算机编程领域,都算不得新概念,但算法在当前社会中能够全面渗透并不断进阶,主要得益于大数据、人工智能、虚拟现实、云计算等新一代数字技术快速崛起,促使市场和社会的运作逻辑日益呈现出“算法化”。作为数字文明时代新的逻辑与规则设定,算法技术的优势就在于能够有效化解繁芜复杂的信息海洋与精准细微的信息需求之间的矛盾,实现受众与信息的智能匹配。但随着算法的广泛应用,其算法黑箱、茧房效应、眼球效应、深度伪造、算法歧视等负面效应屡屡被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算法技术的负面效应恰恰是文化虚无主义传播的“福音”,为“虚无文化”提供了传播和生存空间。长期以来,出于种种不良动机,文化虚无主义轻视、怀疑以至否定主流文化价值,随着智媒时代到来,文化虚无主义借助算法技术,不断“革新”,不尽“蜕变”,其传播的形式、内容、方式等都发生了相当程度的变化,呈现出新的动向和态势。

从技术原理来看,算法推荐是通过收集用户相关数据,建立用户数据分析模型,形成用户画像,从而进行用户标记和信息匹配分发的智能技术。算法推荐通过信息的有效流通、快速过滤和精准推送,实现了“信息找人”的智能匹配,这在深刻改变人与人、人与社会之间连接方式的同时,也改变了人的思维和文化场景。然而需要注意的是,这种“改变”在文化方向性层面并非单一性,而是富有张力的双向性,这根源于算法推荐技术的“双刃剑”效应,体现为价值性与工具性、通俗化与庸俗化、精准化与圈层化、主导性与多元化的文化张力。

(一)价值性与工具性

技术本身及其应用强调技术对主体的有用性,即工具理性层面的纯功利效用,但技术的工具性必须要有价值性的束约。算法推荐作为技术工具,凭借庞大的算法原始信息数据库,为人们推送兴趣爱好领域深层向度的信息内容,帮助人们找到自己难以找出或可能错过的信息,这种个性化推荐服务提高了人对繁杂信息的处理能力,高效过滤了无用或无感信息,屏蔽了信息泛滥带来的噪音,提升了信息的有效传播。与此同时,在市场和社会的种种应用中,算法具有的工具性技术优势又极易受功利驱动,致使其摆脱价值性导引。

事实上,文化内容的推荐分发一开始就不是理性状态所设想的那样公正,在算法代码设计和敲定过程中,文化信息内容推荐规则与逻辑不可避免带入了设计者的观念和偏好,存在在网络文化传播赋值和标记上出现不作为乃至乱作为的可能性。同时,作为一项发展着的技术,算法技术目前尚且缺乏独立的价值判断,缺乏对复杂文化信息内容和不良低质文化内容的辨别能力。在平台资本的逐利性、官方主流媒体的滞后性、错误思潮的渗透性及受众猎奇心理等多重因素加持下,算法社会的价值性与工具性就容易失衡。

(二)通俗化与庸俗化

当下人们的时间碎片化、精力分散化,用户利用零散的休闲时间更想看到具象化、可感知、精彩简短的内容。以算法推荐技术为支持,抖音、快手、微信视频号等短视频平台的爆火,就充分说明在算法所营造的具象化与形象化的符号环境中,复杂特殊的文化信息被简约化和普遍化,视频、图片、说段子等直观的视听感受推动着文化向日常生活化转变,推动着文化信息在各阶层传播流通。但通俗并不等于庸俗、低俗,正如习近平指出,“低俗不是通俗,欲望不代表希望,单纯感官娱乐不等于精神快乐”,[1](p.10)算法时代的“眼球效应”和泛娱乐化,使得文化呈现出通俗化与庸俗化的内在张力。

从受众心理来看,在算法空间中社会行为的隐匿性使人的猎奇心理受到怂恿,不断放大,包括猎奇、猎艳、疯狂、恶搞、窥私欲、虚荣等低级欲望。在用户数字文化消费层面,就表现为更易受到算法资本逻辑诱惑和侵蚀,进行庸俗消费,而算法输出端庸俗文化流量热度的增加也带动了供给端增长。从算法供给端来看,算法推荐的核心在于“流量”与“迎合”,网络文化消费的资本逻辑即追求流量经济,生产者往往迎合消费者的低级趣味和极致娱乐,把文化包装成为极富感官刺激、欲望和无规则逻辑的庸俗文化。这其中,“眼球经济”就是算法社会中文化庸俗化的典型表现,即将有价值的文化内容以恶搞、制作表情包、网络段子、弹幕吐槽等形式进行庸俗改造和传播,只在乎文化内容是否变得“有意思”,而忽视文化本身的深层意义。

(三)精准化与圈层化

通过大数据分析和用户画像,算法推荐以生活日常化和大众具象化方式实现文化内容的精准供给,满足信息化时代人们多样化、多层次、多方面精神文化需求。这一过程中,个性化、精准化的文化内容供给可以有效促进文化创新与生产,促进主流文化的传播与认同。但另一方面,算法机制中基于用户同一喜好的深向度推荐和基于用户社交关系的横向相似性推荐,极易形成认知茧房效应与文化圈层效应。

算法机制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准度和强度,用户关注和浏览情况(点击、分享、收藏、停留时间等)都会在算法后台进行意义抽取和标签细化,进而在个性化推荐中不少优质文化内容由于用户“不感兴趣”而被过滤机制阻拦,形成“过滤气泡”。长此以往,在算法推荐累积推送下,算法过滤只会根据用户的标记越来越强,圈层壁垒难以破除,进而导致算法社会里文化生态的圈层固化。同时,基于“同样喜欢内容A 的人很可能有其他共同的兴趣爱好”和基于“同一个社交圈子的人很可能有相似的信息需求偏好”原理,算法协同过滤秉持“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价值预设,使具有相通或相似文化兴趣的用户聚集,圈层内同质内容的叠加与共振效应,使个体文化认知被特定圈层认知逐渐取代,容易引发群体极化,消解主流文化的统合。

(四)主导性与多元化

算法机制为数字时代海量信息的有效存储与分发提供了可能,通过算法机制,文化信息的传播跨越了传统媒介时代难以逾越的鸿沟。多样化的信息来源、数据化的分类存储,形成文化信息的汇集整理,使文化在数字网络境遇中呈现出多元和多样特征。同时,算法机制所搭建的去中心、扁平化平台,让不同阶层和背景受众有了相对平等交流的可能,算法分发催生的内容聚合平台为文化创造释放了更大的生产活力和更多的文化交流传播机会,促进了文化的多元和多样化。然而,算法社会里形形色色的文化景象,也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多元价值的混乱交杂,对主流文化的价值引领产生掣肘甚至背离,多元文化价值与主流文化引领构成新的文化张力。

在基于热度的算法推荐和兴趣加权算法下,主流文化往往被视为“严肃”“刻板”的,这在以“兴趣”为标记的算法机制中容易被忽视。同时,算法社会中文化信息生产主体不断扩大并泛化,尤其是算法应用的下沉和普及,使得人人都能够成为文化内容的生产创造者,多元主体和多样化的文化信息充斥于网络环境,这种繁芜复杂的数字化文化景象大大挤占了主流文化的传播空间,导致文化去中心化,加大了主流文化的引领难度。同时,算法机制下受众获取的文化内容和信息,通过的是算法对事件选择、再加工后的拟态环境。[2]错误的文化思想正是利用拟态环境里真伪边际的模糊性,以及算法机制对于受众多元价值取向最大化满足的倾向,使得一些是非不分、真假难辨、粗制滥造的虚无文化在算法机制中解构着主流文化。

在数字化时代,算法推荐技术融于信息传播的广度、深度与力度前所未有,算法对社会思想文化的强势介入和塑造也前所未有,在客观上无限放大了潜藏于算法社会的风险和负面效应。在此背景下,文化虚无主义乘时乘势,迎合算法机制的逻辑和规则,明显表现出比过去更高明、隐蔽的传播手段,对社会主义主流文化形成了新的冲击和挑战。

(一)内容上的“深度伪造”试图“以假乱真”

所谓深度伪造,即AI 算法技术在智能生产和数据修改中的应用,主要以深度学习算法为支撑,对视频、音频、文本、虚拟场景进行虚假制作,由于其高度的逼真性,可以产生“以假乱真”甚至“无中生有”的伪造效果。而文化虚无主义正是利用了这一算法技术,以达到其抹黑主流文化的目的。尤其是当前随着AI 合成技术的开源及大范围商业化应用,使深度伪造的技术门槛大大降低,即使缺乏专业技术和软件库支持,也能轻松进行内容伪造和篡改,这一技术平民化的趋向使得文化虚无主义愈发猖獗。利用算法合成技术,文化虚无主义捏造完全不存在的虚假文化内容或篡改部分文化事实,混淆视听、细节找茬,同时大肆贬损质疑主流、批判先进,妄图颠覆人们对主流文化的认知与态度。在这一过程中,为保证“信以为真”的伪造效果,文化虚无主义不仅利用了人们“眼见为实、入耳即真”的认知习惯,而且“选择性虚无”文化内容,即对相关内容进行细节篡改,扭曲客观事实,再借由算法推荐加持下短暂视听感受,让受众沉浸于算法环境真假难辨,最终落入“算法陷阱”。

在数字化时代,内容生成中算法所及之处,也是文化虚无主义的重灾区,尤其是微表情修改、AI 换脸、音频造假合成、视频精修、虚拟现实创设等均成为文化虚无主义新的伪造工具。例如,通过对古时英雄人物和文学人物形象微表情的操纵,生成不入流的古人视频,加之捏造小故事文本,图文并茂,以半真半假,真假掺杂其中,混淆原本真实的一面,丑化古人的文化形象,使人们相信由虚无主义“创造”的传统文化;
伪造革命英雄人物、革命历史的视频、音频、图像、文本,借用革命人物的声音和图像,伪造合成音视频,塑造革命英雄人物也是会怕死、怕疼、怕牺牲的形象,并运用其所谓“逻辑式”梳理展示,以“后真相”“伪真相”的方式肆意矮化革命英雄,虚无革命文化。同时,文化虚无主义还会结合深度伪造技术与智能算法支撑的机器人进行写作,更多、更快地自动生产虚假文本信息内容,以海量虚假内容来搅乱“真实”世界,遮蔽受众视线。此外,随着元宇宙的火爆,基于算法的虚拟现实技术也为文化虚无主义带来“新机遇”。例如,“数字历史虚无主义”打着“数字想象之共同体”的幌子,其实质是剥离国家历史、文化、民族等集体记忆。虚拟现实技术也由于精准推送、信息共享及虚拟共存等特点,为“数字民粹主义”“极端主义意识形态”提供了新的滋长空间。

(二)对象上的“标签管理”促成“精准投放”

正是算法机制实现了信息内容标签和用户兴趣标签的精准适配,这使得文化虚无主义的“精准投放”成为可能。在传统媒介时期,由于主流媒体发挥把关作用,文化虚无主义的价值渗透非常有限,即使偶尔侥幸得手,也很难保证其传播的延续,但算法技术下的智媒时代,文化虚无主义不仅可以利用算法推荐下细化的兴趣标签,为其虚无文化添加当下热门的信息标签,以使信息一经发布便能在多个领域、兴趣圈子得到广泛传播。同时可以通过对用户兴趣的细化标签管理,不断调整其内容以适应不同用户的兴趣标签,从而迎合不同用户的关注点和偏好,吸引目标群体。例如对传统文化感兴趣的标签用户,以所谓“还原历史”的方式,推送篡改、歪曲甚至颠覆经典名著和历史人物精神的信息;
对革命战争感兴趣的标签用户,推送宣扬、美化侵略战争和殖民史,以及恶意贬损革命英雄人物的信息内容;
对时事热点感兴趣的标签用户,推送社会热点炒作、中伤公职人员和共产党员形象、美化负面人物、损害民族和地域团结的信息内容等。

在利用算法技术的标签管理过程中,文化虚无主义至少可以通过两个途径达到巩固或扩大其“传播效果”的目的。一是利用虚无文化内容标签和用户兴趣标签的适配,达到精准投放的目的,并针对此部分受众持续投放相似内容,以使目标群体认知固化。而对于初次“投喂”不成功的用户,文化虚无主义利用算法机制迅捷的内容抽选和定点推送方式,灵活变换内容、变换形式、反复投喂,直至找到内容和需求的“最佳适配点”,进而锁定目标群体。二是在精准推送的基础上,文化虚无主义进一步利用协同过滤算法达到扩大目标群体和影响的目的。其主要方式有三种:第一种是基于用户的协同过滤,即根据精准投放阶段不同用户的偏好相似性,发掘“邻居用户”,并根据用户相互间对不同内容项的喜好程度,通过算法平台“互通有无”,从而借助用户偏好的关联性实现目标群体的扩张。第二种是基于虚无文化内容项的协同过滤,区别于用户偏好的关联性,文化虚无主义还基于内容的相似性,构建同类型的算法池,由于同一内容标签的多样化和不同内容标签的交叉性,提取任一内容都会形成更多内容的协同与联动,借用算法内容协同过滤机制,文化虚无主义可以实现内容扩张,形成全方位渗透。此外,文化虚无主义不仅利用用户协同过滤和内容协同过滤等“记忆型”算法机制,而且基于算法的机器学习特点,通过对用户喜好建模预测,推送用户“可能”喜好的虚无文化信息,从而使其在价值渗透上更具主动性。

(三)形式上的“泛娱乐化”制造“用户沉迷”

由前文可知,文化虚无主义的算法加持,加剧了虚无文化内容的深度伪造,并通过标签管理,实现对对象的精准框定和内容输送,那么其内容是以什么形式呈现呢?换言之,如何让受众以“上瘾”的形式沉迷于虚无文化的内容陷阱呢?由此,算法机制下的“泛娱乐化”思潮恰好满足了这一需求。不难看出,算法技术得以盛行的关键在于迎合与致瘾,愈是能够让人产生快感的信息,就愈加受到算法平台的青睐,尤其是在资本逐利本性和用户猎奇心理加持下,以消费主义、享乐主义为代表的“泛娱乐化”得以在算法社会大行其道,这也使得文化虚无主义在算法智媒时代的戏谑狂欢中找到了新的用户致瘾机制。

休闲娱乐是人的自由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算法机制下“泛娱乐化”呈现出的过度媚俗化、过度感官化、过度碎片化以及过度虚无化,显然成为文化虚无主义的“新帮凶”。当前随着“短、平、快”的碎片化传播的流行,文化虚无主义多以短视频、直播视频、vlog、相声段子、有声小说等娱乐性视觉化渠道为载体,并借用泛娱乐主义极具煽动力的叙事手法,极力迎合大众猎奇心理,大肆丑化、俗化和媚化主流文化。一时间,各种戏说历史、恶搞名人、篡改经典、宣扬野史、吹捧西方、洗白反面的“作品”在算法助推下层出不穷,恶搞、质疑、贬损、解构仿佛成为网络社会中的“情绪基调”。

透过现象看本质,泛娱乐化是形式,虚无文化是实质。“泛娱乐化”本身就是一种“软性”虚无主义,其以精心构筑的“技巧”释放着人们心中被压抑的快感、愤懑或焦虑,煽动着人们的非理性情感。当然,文化虚无主义借助娱乐外衣的伪装,其虚无文化的价值渗透变本加厉。借用猎奇、低俗、怪谈、戏谑、无底线的表达形式,文化虚无主义成功迎合算法智媒时代受众感官享乐和娱乐至死的低级趣味,并使用户在娱乐虚无的沉迷与麻木中漠视、质疑甚至反对主流文化,丧失精神世界的价值归属。例如,针对短视频“审丑”文化乱象,有学者指出其类型主要有“以丑扬美,以身示范”“美丑不辨,是非不分”“以丑为美,审丑异化”[3]等,而“审丑文化”的盛行,不仅影响受众文化品位,甚至会在逐渐模糊的审美情趣中丧失基本文化判断力。

不仅如此,借助“娱乐化”的形式,文化虚无主义用平面代替深刻的表达,以恶搞代替言说,以臆想代替史实,使主流文化在“野史+段子+故事会”的粗俗戏谑化表达中被解构和消遣。例如,历史虚无主义热衷于以戏谑、悲情、奇谈的软性娱乐话语来为定性的历史“翻案”;
新自由主义和普世价值往往隐匿于段子化、中性化、生活化的话语表达,并借助热点炒作在算法机制中屡屡“占得先机”;
民粹主义裹挟着网络负面情绪,鼓动围观、炒作、爆料、人肉搜索、拉踩等网暴行为,达到影响舆论演进与扩散的目的。可以看出,借助算法机制下泛娱乐化倾向,文化虚无主义以更为隐蔽的形式进行价值渗透,形成了用户致瘾机制。

(四)渠道上的“算法黑箱”形成“匿迹隐形”

“黑箱”原理强调了系统内部结构及运行的复杂性和不透明性,同样,算法黑箱的形成也是由于算法本身具有高度的复杂性和专业性。算法机制涉及庞大的数据信息和极其复杂的运算方法,且总是以符号代码形式呈现,这使算法的结构体系和运行逻辑触及普通公众的认知盲区,即便专业人士也很难及时有效了解算法目标、意图及规则,难预防、难监管、难取证、难追责成为算法黑箱的基本特点。也正是由于算法黑箱的存在,文化虚无主义在算法空间中的“游荡”更具隐蔽性、针对性和迷惑性,其传播过程中“隐形”及传播后“匿迹”,对当前网络监管审核及溯源追责工作带来了新挑战。

一方面,从算法黑箱本身来看,算法源代码及其运行容易被文化虚无主义“做手脚”。目前算法源代码和核心工作机理大多牢牢掌握在少数大资本手上,算法数据挖掘和数据收集情况、算法运行程序和方法的开源非常有限,这使得算法开发运行环境具有封闭性,缺乏透明度。同时由于算法素养鸿沟的存在,对于算法源代码,除少数算法研发人员外,大多数人根本无法知悉信息数据的发掘方式及确证情况。也就是说,算法在编辑源代码的初始阶段就不可避免地隐藏着少数设计者的价值观偏好,这里就不排除一种可能,即文化虚无主义在算法推荐技术中立外衣下,从算法程序源头上调控代码与参数,改变推荐算法嵌入规则,制造算法偏见,进行价值观渗透,而用户容易“盲目迷信”算法推荐技术标榜的技术理性和客观权威性。

另一方面,算法黑箱主要强调了系统的过程及结构“所涉及的技术繁杂且部分人无法了解或得到解释”,[4]这也就意味着文化虚无主义利用算法隐蔽性和不透明性的黑箱特质,以更加隐晦的方式躲避网络审查监管。例如,为防止网络监管,文化虚无主义通过对其自身话语结构的调整以及与算法媒介的深度融合,使其以更加隐蔽的方式实现价值渗透。具体而言,在话语结构方面,借助算法机制,文化虚无主义一改以往“硬性攻击”的叙事方式,而以更加隐晦的讥讽、联想、魔改、隐喻等方式进行价值渗透,常见的方式有“制造反差”“语境暗示”“低级红和高级黑”等,并且在其虚无文化叙事中主打“人性牌”“科学牌”“情感牌”,主张用所谓的人性重论历史功过,用所谓的科学否认革命英雄的无畏与牺牲,用所谓的悲情为反面人物“翻案”等。同时,文化虚无主义的“隐形”之计还在于对算法场域的价值依附。前文讲到,借助算法合成技术,文化虚无主义做到视频、文本、图像、音频和虚拟场景等的深度伪造,而这些算法景观极具隐晦性,塑造了模棱两可、似是而非的“灰色地带”,形成了文化虚无主义含沙射影的空间。不仅如此,随着算法应用的平民化和传播的去中心化,文化虚无主义可以在更广阔的场景中以极快的速度进行辐射、裂变,但其渗透主体、渗透目标、渗透过程等呈现出不透明且难以追踪的特点。

(五)效果上的“信息茧房”导致“盲目认同”

借用算法机制,文化虚无主义实现了内容伪造、对象精准、形式致瘾和渠道隐迹,最终由算法机制所产生的“过滤气泡”形成了一个个牢固的虚无文化“信息茧房”,致使用户在同质化、感官化、个性化和环绕式的虚无主义意识形态中形成盲目认同,这很大程度上啃噬和挤压着主流文化传播空间。

一是“茧房效应”导致用户盲目认同和群体极化。在算法机制下,会形成针对用户偏好的信息世界,这就在持不同意见或价值理念的不同群体之间塑造了信息围墙,有观点将这种个性化网络环境称为“过滤气泡”。正是利用“过滤气泡”,文化虚无主义为用户“量身”打造了沉浸式环境,并在同质化信息的持续轰炸下,将用户牢牢套嵌于虚无主义信息茧房,例如反复推送戏说革命前辈和娱乐人民英雄的内容、重复出现丑化民族历史的内容等。在虚无文化的“茧房效应”下,茧房内的回音式效应也在不断解构重塑着个体价值认知,形成受众盲目的“自我确证”,导致受众“认同脱嵌”,即个体行为逐渐与家庭、集体、社会的集体束缚相剥离,个体社会化的参照图式和角色模式崩溃,社会黏性的丧失,最终由算法社会原子式个体走向价值观分裂和群体极化。

二是主流文化的传播空间被啃噬和挤压。算法聚类推送默认了对“异质化”内容的过滤与隔离,当文化虚无主义在传播内容、形式、渠道等方面占得先机时,违法和不良信息将被记入用户兴趣点或成为用户标签,虚无文化信息以极其隐匿的渠道和庸俗化的形式被精准推送,在这一过程中,文化虚无主义利用算法歧视、算法屏蔽信息、过度推荐、控制热搜、操纵榜单、检索排序等,使其内容能够跻身算法平台的首页首屏、热搜、精选、榜单、弹窗等重点环节,而主流文化内容及传播则无形之中被算法机制区隔或消解。如此,在算法空间中出现主流文化“此消”和虚无文化“彼长”的恶性循环,使受众深陷虚无文化“信息茧房”而无法自拔,主流文化在算法阻隔中传播效果大打折扣。

针对文化虚无主义在算法加持下的新症候,要坚持导向为魂、内容为王、创新为要、监管为底,发挥算法优势,提升主流文化在数字化时代的凝聚力和引领力。

(一)导向为魂:以价值理性引领工具理性

首先,要始终坚持算法技术的主流价值导向。习近平在关于全媒体时代和媒体融合发展的集体学习讲话中专门强调,要“用主流价值导向驾驭‘算法’”。[5](p.318)尤其是针对文化虚无主义的算法症候,必须要坚持价值为先的原则,要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导向,充分利用算法推荐的技术优势,丰富主流价值宣传的载体和形式,坚持主流价值在网络意识形态领域的“立破并举”,立理性辨识、破模糊认知,立时代主旋律、破社会负能量,立“中国声音”、破“西方迷雾”。强化算法境遇中的主流声音,纠正片面资本逻辑,实现数字化时代价值理性的复归,将算法工具回归促进人全面发展的价值宗旨。

其次,在主流价值引领下提升主体算法素养。从供给端来看,智能算法推荐技术在价值辨识上尚有明显缺陷,因而要培育技术操作人员的算法素养。要提升算法应用平台技术人员的职业伦理素养,以主流价值指导算法技术人员相关设计和研发工作。要提升互联网平台商业运营人员的算法素养,明确算法推荐的价值为先原则。从需求端来看,提升用户的算法素养也极为关键,要加大算法原理的用户科普力度,揭露“算法黑箱”,提高用户对媒介传播信息价值取向的辨识能力,提升道德观念和审美水平。鼓励对优质信息的点赞、转发等算法加权行为,使主流价值更易被推送,改善算法社会的文化生态系统。

最后,针对文化虚无主义的议程设置手法,需要团结网络圈群意见领袖,使其积极传播主流文化内容,发挥引导作用,培养一批信仰立场坚定、算法素养高的网络意见领袖,把握网络议程设置的主导权。

(二)内容为王:以优质内容破除文化虚无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文化虚无主义都是用矮化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质疑革命文化、消解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内容来实施渗透的,而算法技术的加持也只是便利其内容的伪造与营销,帮其精准对象,扩大目标范围。本质而言,反对文化虚无主义的关键依然是“内容为王”的基本原则。可以说,在数字化时代,优质的文化内容供给加上便捷的算法推荐技术,是主流文化的生存之道、制胜之道。

首先,从文化内容本身来看,要注重提升主流文化自身的品质。正如马克思所指出,“理论只要彻底,就能说服人。所谓彻底,就是抓住事物的根本”。[6](p.11)主流文化具有明确的意识形态属性和社会引导功能,有着明确的政治定力和政治方向,有着深厚的历史底蕴和宏阔的时代气息,体现着价值观的“最大公约数”,坚守着人民情怀和人性光辉,数字化时代主流文化的求真、求美、求精,与文化虚无主义的粗俗荒谬有着天壤之别。因此,无论技术条件如何变化,我们始终要用客观事实来回应主观感受,这是应对文化虚无的根本之道。在坚持“内容为王”原则下,要注重生产具有价值导向、内涵深刻、寓教于乐的优质文化内容,提升文化境像的高尚内涵,在优劣对比之下,让受众清醒认识到文化虚无主义的低劣,认知到文化虚无主义价值内容的荒谬。由此而言,文化虚无主义再怎么利用算法,再怎么采用泛娱乐化形式,都会无济于事,在绝对的文化实力面前,文化虚无主义一切手段都毫无意义。

其次,从数字化的文化传播链来看,内容生产始终处于整个传播产业链和价值链的上游。对主流媒体而言,由于其平台高、资源足、基础好、受众广等天然优势,在文化内容的供给上具有权威、深度、专业的优势,但在算法逻辑之下,文化传播更加偏重准、快、新、微,在这些方面主流媒体表现出一定的滞后性,也给文化虚无主义制造“有意思”但“无意义”粗劣文化内容留下了空间。因此,要注重将优质内容融入算法“推荐池”,加强优质内容算法推送的权重配比,实现算法情境中优质内容的有效供给。同时,内容为王并不单纯指涉内容,而是需要树立“内容+”的新传播理念,即以“内容+平台”构筑技术平台,以“内容+技术”打造终端平台,以“内容+应用”创设交互场景,以“内容+产品”提升市场品质,将主流文化的内容和表现力有机结合。

(三)创新为要:以算法优势促进文化创新

首先,要利用深度合成技术的算法优势,促进文化精神的释义创新。如果说深度伪造是被文化虚无主义所操纵并展现出技术的负面效应的话,那么深度合成就是展现算法优势,发挥技术正向作用的典型。深度合成主要利用虚拟现实、AI深度学习等生成合成类算法技术,制作虚拟场景、视频、音频、图像、文本,其由于极高的仿真性,给数字化时代的文化传播带来了变革性体验。利用深度合成技术的AI 虚拟人物立体复原,呈现出立体、拟真实的人物鲜活场景;
通过革命先烈或古代文人的虚拟复活在场,与当下进行跨越时空的“面对面”互动,使人们在极其鲜活的场景中深刻感悟并认同文化精神。例如,2021 年9 月3 日《人民日报》微信公众号发布的《他们正年轻!AI 修复给志愿军老照片上色》的短视频,让人们以更加亲切的方式瞻仰“最可爱的人”的青春风采。2022 年端午节新华网首个数字人“筱竹”以中华文化推荐官的身份惊艳亮相,在短短的2 分钟时间里其以自己喜欢的古诗词、中国鼓和创意国风舞蹈表达了对端午的美好祝愿,短视频上线后好评如潮,“筱竹”也成为元宇宙的中华文化符号,成为传承民族精神的数字载体。

其次,要依托算法挖掘用户诉求,准确把握算法条件下的文化传播特点。在以算法为依托的数字化时代,人民群众的精神文化需要呈现出多样化、多层次、多方面的特点,这就需要依托算法准确把握用户诉求,在坚守文化传播真理性与科学性前提下,注重将理性与情感相结合,以轻松愉悦的话语表达方式展现意义浓厚和价值崇高的文化话题,注重对富有正能量的网络新词和热词的创新呈现,在主流文化落实、落细、落小上下功夫,提升主流文化在算法场景中的吸引力。同时,要准确把握算法条件下的文化传播特点,发挥媒体融合发展的整体优势,建立文化融合传播矩阵,形成“资源集约、结构合理、差异发展、协同高效的全媒体传播体系”。[5](p.318)

(四)监管为底:以科学监管保障算法透明

文化虚无主义算法加持,一个主要原因就是算法技术本身的漏洞和缺陷,因此强化对算法技术生产、传播、应用的全过程监管,推动算法公开透明,是当前应对文化虚无主义“浑水摸鱼”,净化算法生态的关键策略。

一是建立健全算法平台的制度化监管体系。当前算法平台建设要以《中华人民共和国网络安全法》《中华人民共和国数据安全法》《中华人民共和国个人信息保护法》《互联网信息服务管理办法》等法律法规为指导,贯彻落实《关于加强互联网信息服务算法综合治理的指导意见》(2021)和《互联网信息服务算法推荐管理规定》(2022),建立企业算法安全责任制度和科技伦理审查制度、网信部门会同多部门统筹协同治理并建立算法分级分类管理制度、建立算法备案制度以及网民监督投诉制度等,构建起党政机关监管、算法平台履责、公众监督、行业和网民自律的立体化算法推荐协同治理体系,以实现多元协同治理,实现全方位、全过程、全覆盖的科学监管。

二是加强算法行业自律,建立行业规范。进一步落实算法设计技术人员、算法把关人以及信息来源生产主体的责任,不断检验和纠正技术开发设计者的主观偏见与设定偏差,落实平台用户信息实名制(如抖音、微博等平台陆续在用户个人主页位置展示IP 属地),严格算法推荐服务提供者的市场准入机制。同时,严格算法信息的把关,完善“人机联动”,在算法设计时进行价值赋值,将主流文化嵌入算法代码逻辑,并严格把关信息内容的进入和流动渠道,通过内容推荐、协同推荐、扩展推荐、新热推荐、环境特征推荐等算法分发方式,实现主流文化高效精准化传播,从而破除文化虚无主义制造的“信息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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